文艺评论
□ 葸明远
为纪念中国人民抗战胜利80周年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作家徐鲁不久前推出长篇小说力作《孩子剧团》(少年儿童出版社2025年5月出版)。这部小说用细腻生动的文字再现了这段可歌可泣、波澜壮阔的真实历史,在讲述和刻画一个个少年革命者与孩子剧团团员的生活经历与人物形象中,浓墨重彩地勾勒出孩子剧团曾主要开展宣传活动的两大城市(上海与武汉)的抗战画卷,以时间、空间等多重叙事线索串联起孩子剧团在全民族抗战洪流中不畏艰难、奋起抗争的艰辛历程,谱写了一曲“少年强则国强”“少年在,中华民族就不会亡”的少年奋斗之歌。
1937年,孩子剧团在上海成立,后因皖南事变于1942年被迫解散。在短短五年的时间内,孩子剧团从上海出发,经过镇江、郑州、武汉、长沙、桂林、重庆,辗转两万里,沿途演出了数十个抗战儿童剧和街头剧,为各地群众献上了三百余次的演出。茅盾先生称赞孩子剧团是“抗战的血泊中产生的一朵奇花”。而在此书中,孩子剧团团长、19岁的革命者吴新稼(吴莆生)将它比作“诞生在上海火线下的这朵小花”,承载了人们对它的期望。
孩子剧团的史实,早在上世纪90年代就引起作者徐鲁的关注,他在一篇创作手记中写道:“1992年,我的第一本散文集《飞翔的蝉声》出版时,收录了一篇纪实散文《遥远的星空——郭沫若与孩子剧团》。这是我第一次写抗战中的孩子剧团的故事。从那时起,我就一直留心和搜集有关孩子剧团的史料。”在创作长篇小说之前,2021年,徐鲁与插画师徐文升合作的图画书《孩子剧团》先期出版。但图画书的篇幅毕竟有限。作为长篇小说的《孩子剧团》,在故事、人物和篇幅等多个层面,与图画书有显著区别。如何客观而又不失文学性地展现这朵“诞生在火线下的小花”,让读者们身临其境般地体会书中人物的情感,成为值得考量的问题。
首先,《孩子剧团》详尽说明了真实的历史信息,记叙了多件我国近代史上的大事件,与故事情节完满地融为一体。文中出场了众多著名的历史人物,如冼星海、郭沫若等,他们关怀剧团的发展、关心团员安危,小说同时也添补了他们与孩子们相处的故事细节。当这些本应坐在书桌前安静学习的儿童们,因为国破家亡不得不背起行囊冲破重重封锁、千里跋涉、沿途宣传抗战时,他们俨然在长期的斗争与考验中一步步成长为合格的战士。因此,此书的第十六章“国破山河在”特别记录了孩子剧团的生活秩序表、组织系统表以及“孩子剧团公约”等。孩子剧团年龄最小的成员仅有8岁之大,每位少年儿童心存爱国志,不畏艰难险阻,在文艺工作中动员大众积极参加抗日斗争,使剧团成为抗战时期重要的一股宣传力量。
在使读者深入了解这些内容时,全书多次提及陶行知先生所倡导的“小先生制”来作为类比,帮助读者深入理解当时的严峻局势。事实上,《孩子剧团》有着多处与之类似的、以互文性形式呈现的文本内容:在讲述14岁少女阿桃遭受的压迫时,《包身工》的引文作为补充出现,揭露了外国资本家对我国工人残忍剥削的行径;当“孩子剧团团歌”出现时,作曲家麦新谱写《大刀进行曲》的背景被适宜道出,振奋人心。它们让故事的内涵更加丰富,延展的空间更为广阔,宛如激昂的交响乐曲层层激荡着少儿读者们内心的爱国热情,使其阅读到的不仅是只属于孩子剧团的独立故事,而是追溯抗战的历史浪潮,跟随孩子剧团的成长之路而与国家命运共呼吸、共存亡的宏大叙事,见证侵略战争给人民和国家带来的惨痛经历,从而深刻体会中华民族从战火中浴火重生的坚强与不易,感受在人类历史上为正义而战的人们的光辉信念。
在塑造人物形象方面,《孩子剧团》侧重于以小见大地在对剧团团员的日常生活切片中,叙述当时的社会状况。比如卖报的少年阿根,会大声吆喝有关国家大事的报纸标题,他虽平凡微小但也要为社会贡献力量,这实则讲述的是普通民众们积极参与抗战的一面。抽丝剥茧似地细探这一部分的场景描写,可以发现作者对对比与象征手法的熟稔运用,它们贯穿于全书的细微之处,构成了另一条线索:故事开篇尚有上海市民平凡生活的画面,可是伴随城市的沦陷,镜头也便转向了冷酷的封锁线,寒冷与饥饿以及无情枪炮的死亡威胁笼罩在原本美丽的山川上空。
小说让我们看到,抗战时期的儿童们是如何承担起自身的使命的,他们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都抱有坚定的消灭敌人的决心。这些孩子们毅然离开了温暖的家庭,投身于冷峻的战斗,用昂扬向上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化解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猛烈的围攻。红艳的石竹花,在大雪纷飞中傲然开放的满树梅花,小河边星星点点闪烁的萤火虫……众多意象代表了如孩子剧团一样的抗日力量和必胜的信念,正在点燃民众们的抗战激情。他们热爱生命与和平,如溪流汇集在保卫祖国的汪洋中,生生不息。小说也突出书写了孩子剧团的生活场景,如用带有童真与童趣的语言对孩子们读诗采莲的情景进行刻画,这既包含对和平年代儿童自由成长的美好愿景,也反映了少年儿童的蓬勃生命力。《孩子剧团》让我们更加深入地了解了这段历史,孩子剧团的英勇事迹将代代相传,不屈不挠的民族精神也会一直激励我们不断前行。